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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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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徹底籠罩了長夜森林。

希子沒有用照明的咒語,摸黑進了林子裏。她在邊緣的樹籬地帶找到了被雌性火雷蛛破壞的地方,沿著痕跡大約摸清了它行進的方向。

看起來,這只巨型毒蜘蛛是直直地朝半獸人營地方向去的。

這片林子很懶散,樹木靜悄悄的,風也躲著走,沒人告知半獸人危險即將到來,也沒有誰出來給希子指一條近路。

希子只好從另一個方向繞行。

她把自己變成了一只巨大的滾球鼠,一路滾過去,總算提前到達了蜘蛛畢竟的一片小空地。

希子結束了變身咒,臟兮兮從泥地裏爬起來,急急忙忙去劃定方塊,編織捕捉網。

編網用的咒語很覆雜,希子的時間不多,她盡量冷靜地去念這支咒語,但還是出了很多差錯。

她總覺得身側林子裏有動靜,頻繁擡頭確認和心中的疑慮影響了她的專註度,一度讓她的咒語中斷。

這時,一縷風從她耳邊吹過,吹起她蓬松毛躁的栗色發絲。

希子感覺到風善意的提醒,一擡頭,便看到一個巨大的輪廓正飛速朝她而來。

而此時她還有西角的編織咒語沒有念完。

她一緊張,魔杖和魔典都飛起來懸在了半空中,警戒地盯著那只快速靠近的魔物。她的帽子偷偷從她腦袋上劃落,軟趴趴地搭在了肩上,隨時準備掉下去遮住巨蛛的眼睛。

蜘蛛越來越近。

希子念得磕磕絆絆,還差一點念錯了一段咒語,還好臨出口時控制住了自己,堪堪糾正過來。

眼看蜘蛛近在眼前了,希子憑借著自己比尋常人更加敏銳的感官分辨出它的樣貌,正是火雷蛛那種赤紅泛紫的模樣。

咒語還剩很短的一小段,但是蜘蛛移動得很快,差一步就要進希子劃定的方塊內了。

一剎那,希子還以為自己要念不完了。

在這瞬間,一根樹杈忽然橫長出來。

它就橫陳在雌性火雷蛛面前,幾乎貼著蜘蛛的眼睛。蜘蛛似乎被嚇了一條,最前頭那條腿一折,絆到了後面一條腿。

火雷蛛就這麽側翻了過去,幾條腿四仰八叉地努力揮動著。

希子差點要笑出聲來,但她很快意識到這種大蜘蛛的平衡感極好,似乎幾秒之內就快要重新站穩了。

希子加緊念完了最後一段的編織咒,跳到方塊的中央開始等待。

她把魔杖豎在身前,魔典依舊懸在空中,跟在她身側,帽子被她重新戴回腦袋上,打著彎的帽尖朝向蜘蛛。

火雷蛛翻過身,腹部一團火燒得通紅,一下子讓它在黑夜中變得刺目無比。

它口中吐出火星子,齜牙咧嘴地沖向希子。

而希子則全神貫註地看著方塊陣的邊緣線,在蜘蛛腿擦進陣法的瞬間,冷靜又清晰地念起了這陣法的最後一部分。

那是一支很短促又很強橫的束縛咒,用於捕捉一只野性十足的魔物是再好不過了。

可是蜘蛛的速度也非比尋常。

就在希子最後一個字節念出口時,蜘蛛巨大的口器也到了她跟前。她看到蜘蛛口腔裏的黏液,聞到它身上鐵似的味道。

那種連星星都厭惡的、沾滿無辜生靈的鮮血的味道。

樹林裏的風把它的氣味帶到了空中,這氣味刺激到了這裏除希子以外的其他生物。

希子發現自己最初的直覺是對的,她身邊的叢林裏確實藏有別的生物,幾個成年半獸人舉著弓箭,箭的尖端淬著毒,瞄準了龐大的天敵——火雷蛛。

這時蜘蛛的口器壓迫到希子肉乎乎的臉,好像快要咬下她的鼻子了。

希子閉上眼。

下一刻,魔典一下砸在了蜘蛛的眼睛上,帽子掉下來,正巧把砸腫了的眼睛蓋住,魔杖上的紅寶石發出一陣一陣光華,刺痛了蜘蛛另一只完好的眼睛。無數支毒箭從四面八方追著它襲來,紮進它長腿的關節、頭部的正中、脖子和腹部邊緣。

巨大的毒蜘蛛痛得“吱吱吱”狂叫,掙紮著要往回跑,卻被魔法網捆縛在陣中。

希子退出到陣外,擦了擦額頭流下來的汗珠子。

蜘蛛掙紮得越來越厲害,但希子編織的網很牢,它的扭動催發了箭毒。幾十道箭毒同時發作的效力是很恐怖的,很快,這魔物便吐出白沫,不再動彈。

“哇!”

一個稚嫩地聲音從稍遠處傳過來,很快被另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輕聲呵住了。

希子朝那聲音方向看去,竟然是白天時自己救下的那個半獸人孩子。

魔典忽然離開蜘蛛,飛回到她身邊。魔杖也緊張地豎在半空中。一些成年半獸人弓箭手的弓改了目標,自各個方向瞄準了她。

希子呆了一下,立刻舉起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。

她大聲解釋道:“我只是受德魯伊委托,來殺這只蜘蛛的,我現在就要走了。”

更多的半獸人從藏身處站了起來。

他們其中有一個長了顆巨大的蜥蜴腦袋的人,在頭頂上戴著一頂插著很多彩色羽毛的皮帽子,身上披著白狼的毛皮,明顯是這些半獸人的首領。

他體格健壯,個子非常高大,直立起來的時候,比周圍同族半獸人要高出一個頭不止。

這位半獸人邁著大步走向希子,希子心裏很緊張,但她也沒有往後退。從小爸爸就反覆告訴她,面對任何生物,都不可以輕易表現出恐懼。

在這個長了蜥蜴腦袋的半獸人走到她面前時,希子主動打了招呼:“您好。”

“你好,魔女。”

他的聲音低沈又溫和,臉上帶著笑意,擡手叫自己的族人放下弓箭。

“我是這裏的領主,我叫戈爾達,不過我們這裏有很多個‘戈爾達’,這是我們部族裏常用的名字。”

魔女抓住自己的魔杖和魔典抱在懷裏,道:“我叫希子,路過這裏,要到北方去。”

戈爾達道:“我們的一個孩子從你這裏得到過一塊肉,我該向你表示感謝。夜已深了,現在要出森林恐怕很難,我想你可以來我們營地裏睡一晚再走。”

半獸人的首領沒有提到那孩子差點被處死的事,希子也識趣地跳過了這部分。

她很想問問風或者樹枝,戈爾達是否真心邀請自己去做客,但她不會自然的語言。沒辦法,最後她只是問戈爾達:“我想先拿走蜘蛛的一條腿,可以嗎?”

而戈爾達的蜥蜴腦袋露出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笑容,看上去非常古怪,回答魔女:“當然可以,這是你應得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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